作者：赵佳
北方的春天向来到得有些迟缓，寒衣未去，路边的山桃花却已相继绽放，樱花和紫荆花也争相露头，春的气息使得街上也变得热闹起来。
自长大后，和家人聚少离多，前几日刚好有机会大家一起外出，就在外面好好吃了顿饭。临走，母亲扫视了一遍桌子，一脸遗憾：“这吃不完了，剩下这点也不好带走！”弟弟说：“别带了，剩下就剩下吧。”最后，母亲选择把桌上餐盒里所有的纸巾掏了出来，笑着表示：“路上还可以用。”
记忆中，母亲一向如此，无论在哪，总会想着占些小便宜。这些年来，我们总是会嫌弃她小家子气。
谁家结婚请客让她去，离席时，母亲总能自然而然地感叹道：“剩下的也是可惜，不如带回去！”紧接着拉拢某位阿姨，一起瓜分桌子上余下的食物。于是我们就会收获一些掺在一起的美味，以及不足瓶的可乐。
除此之外，有时她还会带一些快过期的零食、饮品回家，不知来处。她风风火火回到家，提着一兜零食放桌子上，“吃吧”，留下一句，转头跑去做饭。我和弟弟立马打开袋子找，幸运的时候能找到一两件喜爱的，大多数时候，都不由摇头，于是，快过期的零食就这样过期了。
而对于过期食物母亲也从不舍得轻易丢掉。前几年，母亲的回复是“过期了吗？我看也没坏，还能吃。”抑或嘴上答应丢，然后依然留下。有时我和弟弟看到会默默扔掉，后来还是从弟弟口中听到，有的被她捡了回来。
我一直觉得母亲就是爱占小便宜、过于节俭的性格，直到这次她拿起那叠纸巾时，我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认知。
我们并不缺那一叠纸巾呀，现在的生活也逐渐变好，为什么还要去占这个便宜呢？我突然意识到，是由于习惯。我们讨厌她这点，可这又是怎么形成的呢？
认真去想，从小家里条件并不算富裕，吃穿用度从来都要母亲来算计。我仿佛看到，一个母亲站在货架前，面对新鲜的食物，毅然转身拿起促销食品；在众人面前，是要面子还是给我们饱餐一顿，最后选择带走剩下的食物……现在的习惯，不过是无数次取舍和妥协后形成的结果。算下来，竟都是为我们的斤斤计较……
近两年，母亲眼睛已有些花，看文字有些费力。本就不太注意保质期的她，又总想给我们留着，东西拿给我们时已都过期。面对长大的我们，母亲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留下过期食物，看到我们的不喜，会把它拿走，或任我们丢掉。
到如今，我也许不会保留过期食物，但仍会爱惜食物。母亲的一些行为，我们嫌弃、抗拒，却似乎也将那个身影深深印在我们心里。而对那贪小便宜的行为和性格，我终于不再一叶障目，我看到了一个母亲的取舍。人生之路从来都不易，我们之所以安好，不过是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。
春不语，默默滋养万物，抚慰生命，母亲是否也如这般，滋养着我们。用她所能，在荒芜的土地上奋力播种、灌溉，不经意间开出绚烂的花。
鲁公网安备 37048102001001号 不良信息举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