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刘跃
一日整理书橱，发现一堆旧书，有二十多本，主要是一些文学作品，其中以中国名家名著为主，有曾朴的《孽海花》、方志敏的《可爱的中国》、茅盾的《蚀》、赵鹏程的《保卫延安》、马云鹏的《最后一个冬天》、莫应丰的《将军吟》等，还有几本外国文学名著，包括歌德的《少年维特之烦恼》、川端康成的《古都》、海明威的《太阳照常升起》等。纸质都已经变得微微泛黄。
细细翻看这些书籍，发现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购买的，那时我正处于学生时代。每本书的价格基本上都是一元多钱，《可爱的中国》少到仅0.33元，最贵的一本《史记》也只有8.1元。和现在一本书动辄几十元的定价相比，那时的书价似乎十分低廉，但考虑到当时的收入水平也低，10元钱就足以支付学校的一周伙食费，对于没有工资收入、全部依仗父母供养的穷学生而言，要想买本书必须事先节衣缩食、精打细算，购书时精挑细选、斟酌再三。
因为难得，所以珍惜。每一本书到手，都视若珍宝，生怕污损了书籍。所以，那时买到新书后的第一件事，就是精心为它包上书皮。为了保护到位，我还专门购买了牛皮纸，以奶油色或黄褐色居多。这种纸经久耐用。我所发现的这些旧书中，有多半还保留着最初包裹的书皮，有的甚至包了两层。虽然经历了三十多年的岁月流传，书皮仍然完好无损。
因为喜欢，所以用心。这些旧书，我全都认真读过，有的不止一遍，如李存葆的《高山下的花环》、林海音的《城南旧事》等。初读时急不可待、囫囵吞枣、废寝忘食，再读时从容自如、反复体悟、百感交集。后来我还观看了根据这两部作品改编的同名电影，除了因为电影拍摄得同样感人至深外，也有爱屋及乌的情由在里面。
在这些旧书中，《史记》一书最厚。我所购买的这部史书是简体横排，洋洋洒洒几十万言古文，我没有落下一个章节。也许是因为翻阅的次数太多，它不仅从中间断开，一分为二，部分纸张还脱落下来。原本微黄的纸张也已变成麦黄色，颇具历史沧桑感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我在这本《史记》中发现了用铅笔、黑色或蓝色钢笔在许多字句、段落旁边所划的记号，如横线、竖线、斜线、圆圈、大括号等，在书页的空白处还写有批注、感想。《五帝本纪》的开篇第一句“黄帝者，少典之子，姓公孙，名曰轩辕。”旁边写有：“我以我血荐轩辕——鲁迅”。《项羽本纪》中“项王谓汉王曰‘天下匈匈数岁焉，徒以吾两人耳，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，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也。’汉王笑谢曰‘吾宁斗智，不能斗力。’”旁边写有“可笑项羽”四字。《屈原贾生列传》中“太史公曰……读《服鸟赋》，同死生，轻去就，又爽然自失矣。”旁边写有“精神不是万能的，但人不可无精神”。字句虽然简短无奇，文笔虽然浅显平常，现在读起来甚至感觉有些稚嫩可笑，但毕竟是我读书过程中随手记录的所思所想，没有丝毫的加工，是最原始的阅读痕迹。
岁月无痕书籍有痕。感谢这些旧书，它们在那个娱乐方式较为贫乏的时代，驱除我的孤寂，滋养我的心灵，使我一些原本百无聊赖的日子变得温暖而充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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